上一篇 下一篇
冷漠如冰的你(ALOOF)--晓时

小时候的A就是个极不省心的孩子,连吃饭都带着自己独有的叛逆。A像大多数的孩子一样挑菜,所以妈妈为了让他吃菜,都是把煮的烂烂的菜叶放进粥里。其实这是别的妈妈教的,估计是自家的孩子大抵是放弃了反抗,连同菜和粥一并吃了下去。可A有耐心,他不吵也不闹,却在喝粥的时候恰到好处的把菜都篦出来,绝不吃掉。

这或许为了后来A的反抗做了铺垫。在他看来,妈妈就是一个好说话好欺负的大人。不懂事的孩子大都喜欢这样的家长。A就是。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喜欢爸爸的原因。爸爸是典型的严父,却比一般的严父还要严厉。A贪玩游戏机,就把他的游戏机用凿子凿烂,结果还把地给凿坏了,现在还有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疤。那伤疤也印在A的心里,却是无论如何也修补不好的。大概是一年以后,爸爸就到外地去代职了。年少的A心里实在是有些说不出的喜悦。他知道这样不好,却也情不自禁。

开始和妈妈单独生活的A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是个心性成熟的大人。就和那个年龄段的所有孩子一样,渴望长大。在衣食无忧的A家里,渴望长的目的变得不再是为了家庭,而是为了自己的“自由”。

在缺少了父亲的家庭,A的妈妈只好硬着头皮变换角色,变成了严厉的母亲。A也愈发察觉出来。本就精明的妈妈,严厉起来反倒比爸爸更加严厉。天天晚上,A变得不再能出去玩耍,而是要开始各种补习和强化。这种压力也来自于要小升初的紧迫感。就连作业的字,A的妈妈都是要看的,倘若写的龙飞凤舞,那就二话不说的撕了从新写过。所以A的作业本也是千疮百孔。而A本身也是要为每一次糟糕的成绩付出代价。跪在地上思过,用戒尺打手心都变成了家常便饭。

在A眼里,妈妈的一切爱好都来自与自己不相干的东西。她爱唱歌,也爱散步。她最爱养花草,屋内阳台总是青葱的一片,生机勃勃。她更爱桃花,那种在A看来俗气的没有品位的桃红色,确实妈妈的最爱。但除此之外,妈妈再无可取之处,就连那些爱好,也与自己毫无关系。

A愈发的开始讨厌起妈妈来。这是一层隔阂,也来自年幼。A在年幼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如何在短时间内照顾自己。因为父母的职业原因,他们要经常的加班。A在别的孩子还在快乐地玩耍,争论着晚上吃什么的时候,就开始学着做能生存下来的方便面了。所以父母与他的沟通自然几乎没有。刚开始的A还在每次妈妈去加班的时候,哭着求她留下来。但结果往往不近乎人意。平常假若受了委屈,找妈妈哭诉,也是被告知没时间,搪塞走开。大概是同样的情况发生的多了,A也就渐渐麻木了。不再哭着留她下来,也不再说一些没用的内心世界。A的心似乎渐渐上了锁,对所有朋友敞开心扉,唯独妈妈没有开门的钥匙。每每自己独自躺在空荡荡的床上,周围一片寂静与漆黑,都不再想着她。偶尔回想以前,反倒觉得幼稚,便又在自嘲中安心的睡去。

A与妈妈的隔阂越来越深,以至于妈妈回家,也一句话不说。最多说几句必要的话,比如今天的学校安排,晚上吃什么。吃完饭,便关上自己房间的门。一道门隔开的其实不只是两个人,而是两颗心。就算每天早上妈妈坚持要送A上学,A也实在抵不过妈妈的盛情。然而带着耳机,陶醉在自己世界的音乐,好像坐在无人驾驶的车中。

依然,在某天妈妈的盛情难却下,A被迫坐上了妈妈的车。车里一片安静,只有漏音的耳机的聒噪声徘徊在车间。妈妈又开始自言自语一般的和A闲谈。“我现在还想多和你聊聊天,可是你却那么忙,什么也不和我们说。”妈妈顿了一会,见A没有答复,眼里闪过一丝悲哀。“看,今年的桃花开得真是艳丽,每年都是我自己去,今年咱们俩一起去看吧。”妈妈鼓起勇气,却又自知不会得到回应,这一次孤单也从眼里流露出来。

妈妈快退休了,便不再有年轻时的雄心壮志,想着最多的是安顿。不再忙碌的她渴望得到的是内心世界的满足。可A似乎不能再满足她了。当她印象中的那个争着吵着要她留下,跟她诉苦的小男孩突然变得冷漠如冰,妈妈知道自己似乎不能再打开他的心扉。妈妈是坚持不懈的,也是有勇气的,她每天都尝试着用各种办法,只是从不成功。眼看着那个男孩离自己越来越远,伸手拉住也无法把握,她是心酸的,也是孤独的。于是更加想方设法让自己充实。每年看桃花,已经成了固定的节目。其实妈妈知道,这没有孩子给她的慰藉的十分之一,却起码能弥补那一点点的空洞。

就这样直到工作,A和妈妈的关系一直都没有进展。爸爸不再出现,其实是早在代职结束以后,妈妈就禁止他回家了。脾气暴躁的爸爸弄得家庭鸡犬不宁,这是妈妈的说法。紧接着,一纸离婚协议书,让原本亲密无间的夫妻多了许多许多的结缔和隔阂甚至怨恨。妈妈在自己的爱情和孩子的亲情间选择了后者。她变得焦虑,变得憔悴。没有人再来与她分担痛苦,也没人倾听她的苦衷。癌症似乎就是那之后的几年。妈妈得了那个看似在俗套剧情里女主必得的病,可没有人和她一起抗争恶魔。妈妈喜欢桃花,是喜欢那个鲜艳的颜色,好像又看见了活着的希望和美好。

在这不就,看见A找到了工作,稳定了下来。妈妈一个人终于倒下了。没有多少预兆,突然的离开让A措手不及。其实怎么是没有预兆呢,只是A不再注意妈妈的面容,看不见那一天天憔悴,病态的脸庞。

妈妈走的那一年,桃花刚准备盛开。一个人的房间,总觉得缺少一些什么,似乎是安全感。不会再有人深更半夜的回家,也不会有人盛情难却的送你去学校。A独自躺在空荡荡的床上,周围一片寂寞与漆黑,无法不再想她。A知道,就算是之前的冷漠,也只是因为适应了一个人的世界,但是依然是两个人的生活。做饭是双份的,买东西是双份的,吵架也是生活的一种消遣。他知道,自己是爱着妈妈的,只是被时间磨练的少了温暖,生活中,处处是妈妈的身影,他的生活和妈妈是无法分家的。

那一晚,他梦到了桃花,还有独自一人观赏的妈妈。小A第二天来到公园,看到了盛开的桃花。他似乎突然懂得一个人的寂寞,尤其是欣赏美丽的东西。他抬头看看天,今年三月的桃花别样红,妈妈你看见了吗?

评论
热度(24)
©晓时 | Powered by LOFTER